很多人不懂為什麼要記錄,很多人不喜歡記錄,又或者有些人根本無法記錄,所以他們不明白記錄的人為什麼總是喜歡忙碌地低頭在紙上寫寫寫。
有些人跟我說,他覺得記錄很麻煩。要一直從口袋裡掏出紙筆,不斷地看手錶,甚至更厲害的人必須去注意地形、難點-確實是麻煩了點。然而奇怪的是,我就是那種超級怕麻煩的人,但為什麼惟獨能對這件繁瑣又重複的事情有特大的耐心?
我向來不很在意別人是否將我的記錄看完,只因為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字對大多數人來說實在不怎麼迷人。但是又有誰知道每一次寫記錄總是得花上數日整天的時間,雖然並非從早到晚皆全神貫注,但那種嘔心瀝血思考的歷程也夠頭暈好幾天了。只是這寫出來的,到底算是什麼東西呢?
對我而言,記錄的全部屬於我,記錄中的回憶屬於與我一同上山的隊友,而記錄中的時間點才是屬於想參考行程的其他有緣人。我的記錄當中最抱歉的,就是無法對於地形、方位等較屬於地圖判識方面的資訊做描述。即便我極盡所能學習、想補足這方面的經驗,總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不夠,無法如其他"大家"們有如此精準的用字,能讓人看得佩服易懂。
有時候上BB去看一些文章,都會發現當中有些類似"如何做好記錄"之類的文章。每每點進去拜讀,總是慚愧著出來。我總默默檢討著文章內所點到的每一細項,而最在意的竟然是"風花雪月"四個字!這就和記錄到底是寫給誰看的有關了。
我的個性是,寫東西不喜歡藏藏匿匿,有什麼寫什麼,能直抒胸臆最好,否則至少也要點到一些。有很多東西對參考記錄的人而言是沒有用的,但對我來說卻是比時間點、地形、路況更重要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忘記山上的任何事,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笑話,十年後看到記錄再想起仍會覺得無比溫暖開心。記錄就像是我的時光機,可以帶我回到每一段不同的時空。這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組成我生命的基本元素,總覺得如果刪去了這些,我便成了一具空冗的軀殼,那麼數字時間點又能算什麼呢?
只是我畢竟也開始懂了,懂得自己想把記錄貼出去的那種虛榮、懂得參考行程的朋友想用最快速度獲得最詳細完整訊息的心情、懂得以他人的角度檢視進而刪去一些"浪費時間"且"風花雪月"的生活過程及心情寫真。我常掙扎,這句到底要不要刪、那句人家搞不好會有興趣,只因為要我delete掉任何一字,實在是太難下手、太令人不捨了。但如果用別人的眼光考慮…便心一狠,大刀闊斧地砍去幾近一半的內容,常常貼出去的記錄在我心目中看來只是座傾圮的危樓罷了,儘管這完全違反我對作品堅持的原則。
每個人的記錄方式或許不同,但這種東西就像貼在胸口上的暖暖包一樣,一旦靠近了你,便會不由自主地發光發熱。我時常被它包覆,陶醉在每個寒風中、雨天裡、艷陽下及山的角落。還能管其他的什麼無奈呢,就這一瞬間,讓我靜靜地沉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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