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5日 星期一

幻化

  跨年下山,身上的傷痕竟然因為滿滿的感動而成了一個最佳的記錄。

  荊棘滿佈的路程、肩上沉甸的重負,容不得你有任何的好像或直覺。但一而再地卸下卻又十分費力,只是,還是只能這麼做。前方又是怎麼樣的,已經不太敢去想像。



  當那鉤刺拉扯我的皮膚、衣物或者背包套,一開始將他們當成是無理取鬧的小娃兒,叮囑他們別再鬧了。久而久之失去了耐心,我開始凶神惡煞甚至憎恨起來。其實這就是我所求的?每回下山的血痕纍纍,是我要證明、要紀念自己所經過的故事。只是我一點不吝惜自己的皮肉,就刮吧、割吧、刺吧,管它是小心不小心的,難道他傷害你也得因為你對它有所利用?就如同我想法沒有方向、行事沒有目的一般,是否定的。



  丹錐因為日出東方而山如其名,像我手中被擠壓過而不得不貢獻出甜美汁液的富有柿一般紅的溫溫柔柔,又深刻地過於震撼。捨不得回過頭去整理行裝、我不想趕路出發,只因為這晨曦如此迷戀在山的稜脈之間,緩緩地自雲層上遍灑熱力-這樣的原本,讓我面對著自己的虛假和汲營,這個瞬間真的無法移開腳步了。或許有點神話,但那之後發現了一個全新而豁然的我。



  塔山即使在千年之後依舊會等著我吧!默默地扮演著一個久違的老朋友在身後守護的角色,安心與平靜在心窩填充起來,有了一層最厚實的基底。這基底上如抱石運動的緊張與dyno,都無所謂般地安全。即使這一片久無人跡的荒蕪造就了我的慌無,只要想起那年寒假以至於現在你的依然,便有了專屬音波的砥礪,因而許下再度相見的承諾。



  西拉岸開墾區與豪華工寮裡的故事,似乎沒有記錄提起過。裡面一幕幕的真實,是我許久未曾照見的生活。那種眼前繁華從不羨慕的豁達,在他們身上可謂淋漓盡致。當一家人熱情無比地邀請我們共進午餐,我的羞怯多麼多餘;當採收蜂蜜成果豐碩,他們不藏私而樂於分享,對自己的螫傷痛楚樂天掩飾,感動像煙花般充脹在大氣;當阿嬤訴說著看天吃飯,農作價錢不佳,我的心酸倏地侵蝕過度;當孩子拉住我玩著昭和草的抽籤,感受到一股隱藏許久對母親的想念,卻在這離別前夕對我開心地說:我們一起回家-我的心忽然有了歸屬;當流籠啟動,我還遲鈍地不知哪些人竟然已經是最後一面,蠢得錯失了與你們說再見的機會,或是,再聯絡的機會。突然,好能夠了解-最美的在心,而不在遠處。



  為什麼記憶的刮痕如此深切,因為遺憾都幻化成了最樸實的心,在難改的扉頁裡留下滑石的柔軟筆觸。



  我會再到那裡。即使最終成灰燼,還是飛往那裡,與你們純然的心、純然的蜜、純然的回憶融在一起。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抱歉我偶爾上來看, 有些訊息回覆得不及時, 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