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8日 星期三

D2 內本鹿 馱負



  清冷的天亮意味航程起步的艱辛,巨大而滿載的背囊在A、O層生根無法移離。上了肩就不輕言放下的重量豈不雷同於牽放間象徵的距離多寡?




  一早就要掉進慣習的泥淖,當矛盾清醒在六時許也無力喚起一顆顆規律起伏的安詳之蛹,只好思索午夜印象空洞時所分割的屍塊如今何處。當破繭時刻推翻那道已覺離譜的門檻,總結自詭異方向拾回過飽和的螞蝗毛帽,生命嵌塊的筆記本在Nabu腳下灰頭土臉地被尋獲,唯一能寫出端正字體的鉛芯在Laung的保管下一夜平安…。除卻腳底板冰涼的潮襪、領口撲地的土漬印記,我的靈魂正慢慢被僕僕的風塵們拼湊完全起來。直到傳染病般的嘔吐結束,小眩將大眩的暈擾隨飼料袋的沉打包進體內與軟殼,已經接近午膳前夕了。


  滴答霧霰降落成毛絮纖維上叢落具柄的穿透果實,鎮日未歇的雨點也許該在發黴的可能外為我們準備一些鮮美。Dahu站定在蓊鬱的崖側提點,滿地鋪散的毛絨猴桃正在崎嶇不平的溝畦上輸出齒痕囓咬後的新綠。一口微酸的奇異,芝麻般種子是一抹綠意中唯一的口感。不顧是否曾為動物口中的維他命來源,對汁果的極度渴望在殘缺的凹陷裡得到滿足。然而難得補充的味覺卻不能代替馱負的壓迫,重如象足快要抬不起的步伐勉為其難地在緩升的林道上慢步,害怕背包羸弱的軀體承受不住,我努力整平因過載而呈現V狀的瘦薄肩帶。撐過1K又0.5,哪裡是肩胛背脊的憩座?用力吞嚥這從未承受之重所帶來的壓擠,胃袋內容物直衝食道,也嘗試關注森木在秋冬所點綴的繽紛地毯來轉移那份不適,可惜放不下停留乞憐的好勝心,背影消失的目標還在不斷前行。


  24K落石的憐憫讓疲憊得以喘息,不考慮崩落的危機只為解除肌肉關節的勞役。四下無人地我暫時流放在林道的一隅,猴群嘰喳探頭品論蝜蝂外星生物的脆弱,到處遊玩的大鼠不小心攀上邊緣猛見龐然大物緊急掉頭,動物的活力令人莞爾,也同時灌注身體活絡的力量。在霧粒捎來一瞳泛黃的眼眸飄搖臥地後,我起身迎戰該面對的背負,起初是輕盈了,但在與趴落的工寮相遇後,沁骨凜冽的從前又加寬了行囊的厚度。


  25K許是扉頁中曾經空曠的水源,順沿水泥坡道再探尋已是記不清的模樣。長長的下坡道看似救贖其實是更縝密的壓抑,一直在期待今日營地沉默的守候外也會靦腆地拉住我的衣袖。忽然1K遙遠得讓我必須在深淺不一的水坑中尋求慰藉,那些懂得如何避去車輪幹道、在兩側安身立命閒適依偎的水鏡,無波得像是桌璃下的擺景。以參雜形貌與異色捲曲的葉紙為主題,斑斕地妝點了我倒映的愁苦。


  挾著開拍首日而放肆,所有情緒都不在候補的文字記敘中排列。不能挽回的傾圮、無法後悔的往昔、不再重來的情感、無法倒轉的分秒,都交由快門恣意攫取。可惜攫不住螞蝗隨機的瞬間,那伸長了頸項索求僅數CC養分的微薄希望,都將在鄙夷的彈射及炙烈的紅炭中歸零。在崩塌與泥濘之後,清甜的你在運動場及28K間與我相遇,猶記是疊背面空虛的A4白紙,不用功地證明休息當下還啃食著下一段記錄。過去如今或未來更甚,思緒篇章牽引疊片時卻自然得沒有情緒,不需要修飾(那是後來刻意的堅持)。負責十數公斤的臂力退散幻想的意境,牽制天幕平衡的木樁狠狠地鑿穿土地的心防。看著因鋸齒反覆而分離的木屑原點,今晚會有場螞蝗投網的火。


  狩獵之語在火星間頃刻熔化,Cara切齒地咬下稍縱即逝的星灰。原已焰麗的你倏地"Dulu Dulu"大起,漸入睡意的我也失了形體騰上墨空,似乎能聽見迢迢的呼喚與腳步,似夢似真。


「這表示有好朋友要過來。」Nabu停下他疾書的筆觸向我們解釋。



  未果的獵人們引吭歡笑著,我冒著涼冷而起的疙瘩撐開羽毛梗破被的束繩,小圭和Nabu對談的時間軸快轉地切換至獵群歡悅再沉睡。現在又是誰的場子?不甘寂寞起身在這錶面右上的直角,醺陳了數杯的別人,作弊而不善安撫的自己,只餘鹹得發苦的小卷對我露出早安你好的微笑。


  再說一次真心話,再唱一句自責的歌詞,也不過是這本文正冊外的野史。然而番外的秘辛卻硬是要觸動心底那片死寂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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