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

空旋

  除了在夢中,除了被逼跳水,很少有這種懸空的感覺。


  一直不喜歡這種腳不踏實地、名為"刺激"及""冒險"的感覺,但我卻滿身冷汗恐懼地醒來。也許夢做多了,無關乎彩色黑白,總有實現的一天吧!



  放掉了暑初歷史塵埃中的馬太鞍溪,說什麼都必須得把握暑末深藏許多獵路祕境的塔克金溪。也許是我太過偏心、也可能是農曆七月的禁忌迷信、還是更多其他的其他,讓我們甫進夫布爾溪就遭遇各種困境。但即使與記錄上大有不同、必須越過不可思議的攔砂壩鐵釘坑道、整個河床全是大小石礫勉強才有一崩壁邊小砂地可紮營,眾人依舊背負著第一天的重裝,興致勃勃地探路、整地、生火、煮飯、談天,一切就像鹿野溪邊那樣愜意,甚至有些奢侈地想像著三天後塔克金溪的暢飲模樣。



  那是我也探過的路。一向對水石小心翼翼的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攝影蝦的DC及蝦體接連落水之後,下一個輪到的會是我。



  明月自昨夜耀亮至今晨,我卻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珍惜此時手腳靈活的舒暢。只看見這夜的美,只記得白鼻心出現的驚喜,似乎完全不懂認知這是否是另一面森然的映照或詭譎。



  今天好早出發,這是個再好不過的開始。負上重裝的我,對於過溪更加步步小心,跟隨著神之蝦的牽引即將踏上寬大的獵路。幾次過水之後,我開始對此地的石頭濕滑程度小有認識,也對於自己該如何走微具信心。昨天曾確認過的手點強度,更是不疑有他,尤其在神之蝦輕鬆謹慎地越過之後。昨日"另尋出路"的西米露提醒我,是否走水管上切的路較為安全。也許是太過自信,我就這麼選擇了昨日胸有成竹的路徑。所以我謹慎地爬了上去,謹慎地換了腳、甚至在意外發生的前一刻,我也謹慎地換了落水姿勢。



  然而,意外並不因謹慎而威脅稍減,雙膝著地,一如夢中反射般的站了起來,努力地支持了半分鐘,止不住痛,終於我喊出卸下背包,以臂力將自己支撐上岸。



  那一瞬間,要我說出過程並不難;然而將過程說出之後,卻又開始懷疑事實真是如此嗎?似乎沒有人真正看見事發的那一刻,大家拼拼湊湊,我仍不敢肯定。手點被抽出是不爭的事實,但我如何自背水式的跌落掙扎城雙膝正落的姿勢,竟沒有人說得清。我開始憶起此行開始後許多在腦海呈像的畫面及想法,自己可能說錯了哪些話、想錯了哪些事、曾經對誰不敬...等。那騰空旋轉的經歷雖然是兩秒之內的恐懼,卻是從今往後一輩子的擔憂。



  或許是、或許不是,只不過我篤信著這一切的安排都出自他的善意。摔了,頭殼沒壞;撞了,還能走路;我覺得很夠了。這撞擊的高度加上背包重量的力道能使我賴以維生的骨頭們毫髮無傷,能不說是最好的安排嗎?也許他了解我們的堅定,非得如此才能決定撤退,剛好我很過分又最不虔誠(或是要我好好進行室內修練-做論文?),於是我們撤退了,而且是很有挑戰地撤退。



  一朵雲都沒有的乾淨天際,很快又搭起的漂亮外帳,及遠方為了我與芒草搏鬥的砍路噴汗刷,直挑起我的愧疚與鬥志。原本要多住一天的決定遭遇到蒼蠅家族及天邊火球的挑釁,再加上森林警察包抄的攪局,讓領隊重新思考今日下山的可能性。看著眾人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中對不起大家的湧升流逼迫自己運動著膝蓋,尋求奇蹟發生的可能。但結局是我們這一群"山老鼠"回頭了-回頭去接受崩溝垂直、可能中暑、奇形怪狀的訓練,甚至覺得,向前走也許都沒這麼刺激。



  在山上,心雀躍地空旋在天上,昭告山神我們的到來;跌落時,身體空旋在眾家氣體間,等待山神給我們的判決;下山後,遺憾瀰漫籠罩在周身,無奈接受我們的撤退。



  身體的不適可漸癒,只是我無能承受起隊友們因撤退所造成的憔悴及不振。只願眾人難過的空旋氣流能隨傷勢的完好安全落地,四散於未來即將履上的山徑,與我同行。

2 則留言:

  1. 好久不見, 希望突然在這兒說話沒有嚇到你XD



    所以你的腳還好嗎?祝福你們一切平安順利 包括山下那該死的論文^^"



    我今年暑假沒有上山也沒有玩水, 可是我在太平洋上很快樂



    雖然清晨五點半的時候, 船隻駛過清水斷崖下, 我承認我有一點想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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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哈囉!

    柚子姐~

    還記得我嗎?

    我是蒜頭啦!

    好久沒來看看了,

    妳的腳怎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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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偶爾上來看, 有些訊息回覆得不及時, 請見諒